飛燕驚龍

 →正在頑皮爬櫃子的阿仁，被我攝影存證^^。

　　小姪子阿仁正處在牙牙學語的年紀。一日午後，我從三樓欲下來，經過二樓安弟門前時，聽到安弟和阿仁母親的對話。

　　「某某某有小孩了。」

　　「小孩！」阿仁夾在父母親的談話間，興奮地跟著話尾學。

　　「真的假的？」安弟驚呼。

　　「真的啦！」阿仁的母親強調。

　　「真的啦！」阿仁軟軟的童音上揚，插話兼學語，學得很認真。

　　我跑下樓，趴在餐桌上笑。媽媽問我：「妳怎麼了？」我指著樓上道：「我們家樓上住了一隻小鸚鵡。」她怔了一秒，隨即會過意來：「妳是說阿仁喔？」於是我把狀況模擬一遍與她聽，兩個人一起笑個沒完。

　　一回晚上安弟正熟睡著，阿仁覺得無聊，便爬到父親身上撒嬌。「爸爸玩玩嘛。」「照啦，麥岔！(走開，不要吵)」安弟不耐煩地推開他，他於是被抱到樓下客廳來。大人們正敘述著他的頑皮惡行，正說道他怎樣爬到爸爸的身上吵鬧時，「然後他爸爸就生氣地說…」

　　正在和哥哥小猴子遊戲的他聞言忽然回頭，模仿安弟的句子道：「照啦！」他睜著童真的大眼說：「爸爸說，照啦。」

　　剎那間，客廳的空氣一片冷凝，隨即爆開一陣大笑。

　　「天啊，他學的好像喔！」

　　「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句話的意思啊？」

　　事實證明，他有時知道有時不知道，也就是說：他當鸚鵡比當人的時候來得多。

　　因為一回安弟正講到某一件氣惱之事，口沫橫飛之際不免百無禁忌，各種草莽粗言齊飛，還來不及糾正他呢，只聽到身旁的小阿仁大聲又響亮地喊道：「看！」

　　客廳瞬間一片死寂，三四雙眼睛頓時飛射成利箭，射得安弟不能言語只能不斷傻笑。

　　「看！」小鸚鵡渾然不知他的父親已然是處境維艱，猶興奮地不斷重覆。

　　「那個…阿仁啊！」安弟伸手抹了一下鬢邊的冷汗，「爸爸帶你去看月亮，是看月亮不是看喔，知道嗎？來，跟爸爸說一次─看月亮！」

　　「看月亮！」小鸚鵡開心地手舞足蹈。

　　安弟說：「GOOD，爸爸帶你去看月亮喔，咱們上樓吧。」說完他連忙抓起小鸚鵡往二樓飛奔，終於脫離了客廳的眼刀目箭。

　　小鸚鵡一天一天的長大，大到除了模仿學語以外，也漸漸能懂得人類語言的意涵，懂得甜言蜜語時該傻笑，也知曉恐嚇與威脅時該哭泣。韶光飛逝，他已然半成人，總有一日，野生時代終成舊夢。他自然是無感的，只是我知道自己未來終將會懷念，懷念他那永不回歸的純真時代。


文／璇戀　95.02.10